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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金堂偶记旧诗因赠宇文县宰 北宋 · 吕陶
七言律诗 押豪韵
尝闻县古槐根出,最爱官清马骨高。
前辈有诗谈事实,今辰此景入风骚。
飞云几处笼山顶,密雨连宵发土膏。
公事稀疏吏归去,不妨欢侍(文渊阁本作待)对春醪。
佛鉴和尚赞 南宋 · 释子益
雨过五峰,云横玉几。
日面月面,只这便是。
道是佛鉴,舌拄梵天。
道非佛鉴,眉毛拖地。
更言两对君王,三奉诏旨。
看来元是阴平界上雍师波,谁不识你。
送吴右舟之官文县 其一 明末清初 · 施闰章
五言律诗 押侵韵 出处:学馀诗集卷之二十七
喜见之官日,重含望远心。
携家迟度陇,别我暮分襟。
边税徵输俭,山城雨雪深。
秦州相接近,不得废长吟。
送吴右舟之官文县 其二 明末清初 · 施闰章
五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:学馀诗集卷之二十七
君行燕雪霁,到日陇梅春。
邑小自馀暇,官廉合称贫。
关门通蜀道,部落杂番人。
才力平生健,应无厌苦辛。
登徐州陶公阁 清末至民国 · 杨圻
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: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六
秦皇心八荒,东游压王气。
真入常自疑,山中匿刘季。
项王战五年,一夕楚歌至。
汉德忽衰落,群雄据燕冀。
先主久落魄,思攫寸土寄。
嗟嗟我徐州,久为用武地。
贤哉陶恭祖,揖让靖枭鸷。
闾阎安鸡犬,父老免离弃。
献帝初无恙,取土亦何意。
为问刘使君,东来能无愧。
阿瞒驱兵来,下邳忽失利。
百姓转沟壑,亡命仅数骑。
他年入成都,刘璋亦让位。
人弃我所取,一再攻不备。
平生欺孤弱,所至得之易。
历数虽有归,英雄终虚伪。
邓艾来阴平,兴亡如儿戏。
天意本无常,人事亦何为。
得土必杀人,螳雀争觎觊。
一姓岂终极,孤城几易帜。
宁令万骨枯,成我数年事。
所谓吊伐心,大盗胜者贵。
逐鹿满今古,心迹岂同异。
哀哉众生灵,浩劫将焉避。
益思陶公贤,千载感高义。
下车登城楼,怆然出涕泗。
雁门太守行 汉 · 两汉乐府
乐府云。古今乐录曰:王僧虔技录云。雁门太守行歌古洛阳令一篇。《后汉书》曰:王涣。字稚子。广汉郪人也。少好侠。尚气力。晚改节。敦儒学。习书读律。略通大义。后举茂才。除温令。讨击奸猾。境内清夷。永元十五年。还为洛阳令。政平讼理。发摘奸伏。京师称欢。以为有神算。民思其德。为立祠安阳亭西。每食辄弦歌而荐之。延熹中。桓帝事黄老道。悉毁诸旁祠。惟存卓茂与涣祠焉。
孝和帝在时。
洛阳令王君。
本自益州广汉蜀民。
少行宦学。
通五经论。
明知法令。
历世衣冠。
从温补洛阳令。
治行致贤。
拥护百姓。
子养万民。
外行猛政。
内怀慈仁。
文武备具。
料民富贫。
移恶子姓。
篇著里端。
伤杀人。
比伍同罪对门。
禁鍪矛八尺。
捕轻薄少年。
加笞决罪。
诣马市论。
无妄发赋。
念在理冤。
敕吏正狱。
不得苛烦。
财用钱三十。
买绳礼竿。
贤哉贤哉。
我县王君。
臣吏衣冠。
奉事皇帝。
功曹主簿。
皆得其人。
临部居职。
不敢行恩。
清身苦体。
夙夜劳勤。
治有能名。
远近所闻。
天年不遂。
早就奄昏。
为君作祠。
安阳亭西。
欲令后世(《后汉书》注作代。)。
莫不称传(八解乐府云。右一曲晋乐所奏。○《宋书》乐志。《乐府诗集》三十九。《诗纪》六。又《后汉书》王涣传作古乐府歌。引君、人、论、冠、贤、仁、端、宽、勤、闻、昏、西、传十三韵。《文选》五十九故安陆王碑文注引仁、贫、端三韵。草堂诗笺二十一送梓诗注引私、闻二韵。○逯案。歌中民作人。世作代。治作化。皆系唐人避讳。)。
南州记 北宋 · 彭俊民
出处:全宋文卷三一二四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一五○
崇宁丙戌之冬,余筮仕于谢生,卦得南州,盖不利之祥也。越明年,自蜀赴京兆幕。又明年秋八月,会安抚使王襄来守是邦,余方年少气盛,好以正忤物,不能因时致曲,以触小人之忌,竟为王所陷,非意失官。后五年,蒙恩始调文台幕。文为古阴平郡,州在麻关岭之南,圣母祠之北。山去天咫尺,而江自羌中出安昌口,泻两山之间,绕城委蛇东注,俯视若线缕。平地仅置千家。西望雪山,才数舍,而道路崄涩,羌戎错杂,多风早雪。春夏之交,黄云瘴雾。乡土气俗,类非中原士大夫所居者。而山川形势皆环抱南向,《图经》又谓之文南。既久而思之,曰:噫嘻!岂南州之祥乎?于是即廨舍之后,除地作丈室,植果木之实者,花卉之秀者,篁筠之劲者,以为四时朝夕食息之所,而榜之曰南州。无宾友樽酒之欢,而有穷愁自得之趣,盖翛然而忘忧也。呜呼!若造物者之于人,饥寒困折之至,而后报之以其天耶?若余者,其止于斯耶?或者又有所谓南州耶?死生祸福之变,与人无间也,唯有道者能制之。其来也,非麾之所能却;其去也,非挽之所能前。玩其变而顺处之,虽有庙堂之上王公贵人之尊,犹南州也。而余得与于此,何适而不乐也,而况利害得失之能移哉?文南郡县之属七,以罪而降者四,馀皆老病无归之人,而余孰为来哉,孰为来哉?政和三年八月晦日记。
鄐君开褒斜道摩崖刻石(永平九年) 汉 · 阙名
出处:全后汉文 卷九十八
永平六年,汉中郡以诏书受广汉、蜀郡、巴郡徒二千六百九十人,开通褒余道,太守钜鹿君部掾治级王宏、史荀茂、张宇、韩岑弟典功作,太守丞广汉杨显将领用。始作桥格六百卅三间,大桥五,为道二百五十八里,邮亭驿置徒司空褒中县官寺并六十四所。凡用功七十六万六千八百馀人,瓦卅六万九千八百四器,用钱百四十九万九千四百馀斛粟。九年四月成就,益州东至京师,去就安隐(碑拓本,又宋晏袤《释文》。)。
上皇帝书 北宋 · 宇文之邵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四七、《皇朝文鉴》卷五三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五、《奇赏斋古文汇编》卷一六○、《三续古文奇赏》卷七、《经世八编》卷二二、《经济类编》卷三一、三七、康熙《绵竹县志》卷三、道光《绵竹县志》卷三七、民国《绵竹县志》卷六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二三
陛下初即大位,念万世无疆之业,诏求阙失,开辟言路,可谓谊主矣。《易·家人》之初九曰:「闲有家,悔亡」。九处家人之初,当端其本,以保终吉。民之所以望而则效者,常在于人君继统之始,此安危之机,不可不慎也。昔成汤既没,伊尹奉太甲以见厥祖,戒之曰:「今王嗣厥德,罔不在初」。陛下新服厥命,惟以祖宗为念,以天人为畏,则小大之事不懈矣。宋之为宋,百有馀年,陛下一日南面而享之,固宜迹其所得之艰难,夙夜栗栗,以勤负荷。永思太祖之武、太宗之文、真宗之畏天克己、仁宗之宽大慈仁、英宗之励精庶政,立则见五圣于前,行则见于侧,坐则见于堂,食则见于杯杅之间。《诗》曰「天难忱斯」,言天不可不畏也;《书》曰「民可近,不可下」,言民不可不畏也。去岁以来,千里不雨,近者畿甸,远者河北、京东,蝗螟蔽野,谷价踊贵。重以山陵之役,京西民力,尤为彫敝。臣窃恐苇蒲之盗,或贻宵旰之忧。为今之计,不过多鬻爵以浊入仕之流,广度僧以夺可耕之民,终非计也。愿今被灾之郡,许富者举息于下户,官给以质验,待丰岁偿其所贷,逋者官为治之,其息不过一倍。此有馀赀者乐为,而滨死之众,可救沟壑之命。陛下又责躬引咎,宽狱讼,出宫女,斥裒歛之吏,蠲苛虐之政,罢无名之费,省剿民之役,凡所以蠹政而召乖怨之气者,举更革之。如此则大异可塞,王化可兴也。京师者,诸夏之本也。今荐绅之士,不励名节,而以势利离合。器皿衣服,穷于侈丽;车马宫室,过于轨制。奸声乱色,盈溢耳目。衢巷之中,父子兄弟不敢肩随。孰谓王者之都而风俗一至于此哉!愿陛下思所以澄源之法,以礼节廉耻磨切臣下,崇奖敦厚。而都下亦少为之厉禁,涤去佻薄之弊。淫渎败教之具,一加遏绝。凡侍从辅弼,宜慎简修洁方严之臣,俾宅其任,以允清议。古之求贤者,数路以取之,宠以好爵,厚其礼命,惟恐其去也,而犹有三聘而不顾者,有闭门而不纳者,有踰垣而避之者。臣谏于其君而三不听则去之,其至于郊也,君必使人要之。年七十而致其事,君不听则必以几杖锡之,犹有不税冕而行者,有辞三公而为人灌园者。今日仕进之门,国家直患不能塞之尔,科防日增,格令日繁,来者日甚,拒之日峻。犹有假名氏以窃官号,匿苫块之哀以干宠禄,少者增齿以希早仕,老者匿年以幸晚禄。譬之堤防之坏,塞其一穴,一穴又决,荡然莫之能止也。今限年致仕,著于令矣,又患其去之不速,令于门阙以示百僚,而犹不知止者,甚可痛也。陛下盍稍补其弊,隆于待士之意,示之以至廉之实,使衣冠者人人自重,庶几风教之美,少近于古。去岁谅祚猖獗,七八万众突至大顺,庙堂无奇算,守边无良将,臣窃为朝廷忧之。庆历间,缘边之民不解带者七年,国用大窘,三将沦没而功不成者,陛下知其然乎?其患在于虏兵常合而我兵常分也。六路兵亡虑二十万,而二十三州二百馀寨,分屯保戍,则是我兵虽多而散在处处也。贼之来也,大则六监军衙头一时俱发,小则随处寇掠。边城一面受敌,则所与角战者无几,而城寨之兵,又各有所守,不可会集。多寡不敌,则乞师告急,救兵才至,贼又已去。今贼常以合兵击我散兵,而我常以不敌之众当其锋锐,此庆历之失也。今不改前辙,则后车又将覆也。观今之势,其能深入贺兰,收复十四州以为我有乎?臣知其不能也。其能如先朝之举五路,进军直捣其巢穴乎?臣又知其不能也。计今之利,莫若诏诸道分勒所部将伍,符尺籍而规画之,若干以为守,若干以为战,若干以为救兵。救兵必使与战兵相近,而驻于喉亢之地,则可以应猝而不失机会也。唂氏尝为元昊所残,南徙历精,亦宜厚其种族,共为声援,以蛮夷攻蛮夷,计之上也。吐谷浑者,今之文扶羌是也。其俗随水草迁徙,食肉衣皮毛,无坚甲利刃临阵击刺之技,不及于他夷,仰给我之泉茗缯帛,我与之通者,亦特以其马也。今阴平之民岁苦重役者,勾马户也。凡羌马之来,则使之资给,费公私之财甚多,而所入之马不足以备国乘,不足以战也。边吏养羌非不厚也,而去岁反有安昌之变,塞上之民切齿。且安昌之羌,与南路磨蓬罗多留罨思林诸寨之羌一也。今闭安昌之路,禁其出入,而诸寨之马,贸易如故。是何异一室而多门者,杜其前而辟其后乎!臣之县所管万户,而居民萧然者,其弊实在于羌也。至和讲解之后,约不敢犯边,而去岁火我三寨,驱杀士卒。国家以奉西北虏者,势不得已也,今又骄宠小羌而足其无厌之求乎?臣愚以为不若杜塞众路使不得入,而绝市无用之马,益以一旅之兵,列置诸堡,则边民小安矣。为政所重,莫急于农。且耕则得食,不耕则不得食,系其身之损益也,长民者何与焉!夫各治其田,以厚其生者,百姓之私节;授民事,往而立官以劝课之者,人君之公也。《诗》曰「曾孙来止,以其妇子,馌彼南亩,田畯至喜」,此天子之劝农也;又曰「嗟嗟保介,维暮之春,亦又何求,如何新畬」,此诸侯之劝农也。今监司、郡守,皆以劝农为自然,而未尝省民,臣愿立考课之法,以农政为殿最。言之似迂,而富国之良术也。郡县之政,类多因循而不甚治者,臣知其由也。上下牵制,不得尽其才故也。千里之郡,不能兴利除害,受制于监司也;百里之邑,不能兴利除害,受制于郡守也。郡县之吏,宁违天子之诏条而不敢违案察之命。盖违天子之诏条未必获咎,而违案察之命,其祸可立而待也。今一伍之长,一卒之正,以法治其所部,上不问其所为也。今为民守令,而其势顾不若卒伍之长。郡县之民,习知其势之弱,而不畏服其教令,此狱讼所以益多也。臣愿精选监司,必以清望,假守令之权,责其实效,庶循良之吏有闻焉。凡臣之所陈,明诏之所求也。然臣尚有至忠,不敢嘿嘿,又为陛下极言之。臣闻疾未兆而先治者,善医也。夫居忧而约,居乐而泰,人情之常也。今陛下处则谅闇,服则端衰,行则直杖,无纷华之事交战于前,诚能以此时远念将来之失,慎微杜渐,克己复礼,使其志一定,则他日虽有可欲之物,亦无以胜其习成之性也。伯益之戒舜曰:「罔游于逸,罔淫于乐」。傅说之戒高宗曰:「无以逸豫,惟以治民」。夫舜起于耕稼陶渔,高宗遁于荒野,极知小人之劳,而二臣犹或以此戒之。况陛下生长富贵,临御方始,则安可不豫为之防哉?愿陛下听政之间,则命通经之士,讲明古训,究观败亡之主,以自创艾。尽孝两宫,咨谋故老,则恐惧修省,习而成性矣。臣诚私忧过计,三载变除之后,永厚陵土渐乾,而陛下忧悼之心又已衰杀,袭衮冕,凭玉几,目有靡曼之色,耳有要妙之声,凡所以娱意者毕奏于前,自非信道之深,孰得而禦哉!老子曰「塞其兑,闭其门,终身不勤」,正在于今日也。
阴平题壁有怀郑倬太原二绝句 其一 清 · 姚燮
七言绝句 押文韵 出处:复庄诗问卷八
无地相思寄故人,天西绳雁隔汾云。
柳边客梦轻于絮,昨夜东风吹傍君。
阴平题壁有怀郑倬太原二绝句 其二 清 · 姚燮
七言绝句 押庚韵 出处:复庄诗问卷八
天涯迢递客关情,匹马青山此去程。
大道垂杨留不住,晓风残月出阴平。
世功保蜀忠德碑 宋 · 高文虎
出处:全宋文卷五四一二、《陇右金石录》宋下、宣统《甘肃新通志》卷九二
庆元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,殿前副都指挥使臣曦奏事殿中,泣而言曰:「臣祖父璘际遇高宗皇帝中兴,陈力西陲,赖国威灵,克保全蜀。孝宗皇帝亲洒奎翰赐之『安民保蜀定功同德之碑』。先臣挺获事三朝,备宣忠力。岁在辛巳,逆虏渝盟,瓦亭、德顺至于治平、东山、巩城之勋,频有战捷,虏卒畏遁,蜀赖以安。而提兵中外,世守西边者三十馀载,不幸奄弃明世,五年于兹。今隧碑未立,惧无以宣焯前美,敢百拜昧死请」。上感怀祖烈,□□慈训,维时际会之臣,思极褒表。乃顾谓曦曰:「惟汝父为国勋臣,固当有以旌宠之」。既取禁暴定众、布德执义之谥旨曰「武穆」,又亲御翰墨,以「世功保蜀忠德」名其碑,而诏臣文虎曰:「汝以西掖直北门,其为之铭」。臣拜手奉诏。仰维高宗皇帝以明谟赳断、大略雄材,受命于天,中兴复古,总揽文武,信威百夷。四方英豪以忠义奋,酬功申誓,带砺山河,如高祖白马之盟。孝宗皇帝以圣武聪文、神谋勇智,膺尧之禅,付托得人,内修外攘,志在殄虏,元勋宿将,驾驭有经,激节厉忠,天下风动,如孝宣麒阁之象。太上皇帝以广渊浚哲、睿德英图嗣缵庆基,增光燕冀,上策至治,居安思危,选将训兵,以饬远备,植模垂范,砥砺方来,如明帝云台之登。公时于是或以忠勇而建勋,或以智谋而广略,或以精虑而植墓,凡所著宣,可传攸久。故其克敌骋谋,用继乃父,勋劳事业,并耀一时,非世功之大欤!保境筹边,兵弭民靖,惠爱仁和,洽于坤维,非保蜀之至欤!抗诚厉衷,报国卫上,笃有大节,侈于君亲,非忠德之全欤!皇帝当馈以思,拊髀以叹,光洒奎画,揭之丰碑,以一门父子之功,被两朝褒表之异,视诸勋门特盛矣。臣按太尉、定江军节度使、累赠太师、卫国公、谥武穆吴公挺,字仲烈,德顺陇干人也。曾大父遂追封楚国公,累赠太师;大父扆追封鲁国公,累赠太师。父璘,太傅、奉国军节度使、新安郡王,追封信王,赠太师,谥武顺;妣王氏,吴国夫人;刘氏,庆国夫人。公信武顺王第五子,庆国夫人所生也。王守武阶日,生于守舍。始生日,目光烱然,顾瞻如成人。长不好嬉弄,举止凝重,王奇之,曰:「是儿必能绍吾家勋业者」。就学,通《左氏春秋》,至征伐会盟,究极其旨。倜傥尚气节,有大志。以荫补忠训郎。年十七,慨然以功名奋,乃从军,为后部准备将。稍迁中部第一将,提振军马。会有诏选发西兵,公奉檄部送阙下,高宗召对便殿,问西边形势、兵力与夫战守之宜,且及二父勋业。公仪度整华,言论激烈,占对如响。高宗惊喜,顾左右曰:「真名将家儿」!即日超授右武郎,改差浙西路兵马都监,赐金带。明年,扈带禁庭,复以金束带赐之。公妙年以材略辩智,克世其家,起至远方,一见寤合,骤膺显拔,由是名声益彰,无不羡吴氏人门之盛者。旋以解带恩转右武大夫,特差利州路兵马钤辖,以便定省。未几,易利州东路御前前军同统制,继移西路前军。绍兴三十一年,虏亮渝盟,盛兵渭上,信武顺王以四川宣抚使总三路兵讨之,将以公摄兴州。公固请曰:「所愿自试军前,乘时以建功业」。王壮之,即以为中军统制,俾出师经略秦中。初,王师克复秦州,虏大酋合喜孛堇与战,我叛将张中彦引兵欲争据之。宣抚司檄公偕知文州向起深入探贼,至治平寨遇虏,与战破之。已而南市城贼来援,战至暮未决。公视虏气惰,语向曰:「是可以奇取也」。乃以裨校领所部牙兵直据城门,众皆莫喻,且惧力不敌。公曰:「汝第往,无虑,事或不捷,吾与若俱死」。众感泣,皆殊死战。公率背嵬骑尽易黄帜,绕出贼后,乘高冲之。虏哗曰:「黄旗军至矣」!皆错迕惊乱。进兵袭之,遂大败,横尸蔽野,俘馘甚众,获伪宣武将军安宁,斩阿乌孛堇、萧千户二级。上功幕府,公推功其下,士益以此多公。宣抚司引嫌,亦乞不第赏。朝廷知公异勋,擢荣州刺史,旋拜熙河路经略安抚使。三十二年,公被檄同都统制姚仲率东西两路兵攻德顺城,金人左都监拥师由张义堡驻摧沙,会平凉援兵亦至,大酋合喜继遣万户背奴孛堇等益精甲来,至凤翔与之合。贼怙众自骄,仲营六盘,公独率兵趋瓦亭,虏望公陈军肃整,铠甲戈鋋耀日,气已夺,号我军曰天兵。公冒矢石,摧锋陷坚,士皆奋死力。虏窘不支,尽舍骑,操短兵斗。公麾别将旁出,悉夺其马,虏大奔溃。我师追北,蹀血三十馀里,斩馘万计,军装器仗,委弃山积,及生缚千户耶律九斤孛堇,他戎酋二百三十七人。当是时,虏几只轮不返,公威名大震。秦陇捷书闻,上嘉叹再三。虏惩前衄,将益兵求胜,悉趋德顺,会信武顺王单骑自秦州昼夜疾驰来视师,预据要为壁,力治夹河战地,处我师于利,而致敌于不利也。迟一日,虏援兵果大至,合城中兵皆集,未明,布满山谷,弥望不绝。公先以数百骑尝虏,虏驰之不为动,徐虏致所治战地。贼鼓震天,公率骑士乘利摧坚,莫不一当十,虏折北穷蹙,远走壁。翌日,将出师,而虏不敢动。是时天大风雨雪,虏幸休止,而力已穷矣,一夕遁去。时降帅有觇者曰:「吾自从虏百战,未尝见如此,吴公可为神矣」。德顺既复,市不易肆,公功尤多。巩州围久不下,公以选行诸将,或曰巩城小而坚,恐有备难下,盍先其易者?公曰:「人臣趋事赴功,宁择难易?况去国远斗,岂问城之坚脆耶!今日之事,视吾旗所向」。即日引兵至城下,按视所攻,皆以西北隅陂陀可攻。公曰:「西北虽低而土坚,东南并河,多沙砾,善圮;况以少众分攻坚城,城可得下乎」?诸将皆服,曰:「非所及也」。于是尽徙攻具,齐集东南隅。公谈笑应变,创为攻具,发奇中巧,自出新意。不二日,楼橹俱尽,且遣问其酋,酋皆怀猜,无固志。有雷千户者,飞苛祈降,夜半率其徒数十人,见公罗拜。公与语,明示大信,示以不疑。黎明城破,公入城抚定,人安堵如故,全活不可胜计。虏酋王千户雅不与雷协,以女真千人劫万户,斩西门而遁。公谍知之,先期设伏,尽歼之城下。以功特除正任团练使,制有曰:「陷阵攻城,何止一月而三捷;酬庸锡爵,殆将终岁而九迁」。皆书实也。录瓦亭功,为郢州防禦使。六月,孝宗皇帝受内禅,信武顺王兼陕西河东路招讨、宣抚使。王度虏志在德顺,至自河池。已而虏果大至,合完颜悉烈等兵十馀万,列阵拒我三日。有酋先引数十骑睥睨东山,王遣公领精骑邀击之。虏弃曳走壁下,耻不胜,复尽锐索战。公鏖击,自旦至晡,虏大败退,入壁自守,不敢轻动。悍酋豁豁万户领兵自凤翔来援,既旦,率万骑猖獗城下,意自溢。公语诸将曰:「战以气为主,虏远来锐甚,不持其气,而用之无馀,彼竭我盈,破之必矣」。乃偃旗卧鼓,士皆休息,诸将请战,不答。日既昃,虏气已惰,令诸军忽鸣鼓,若将率兵趋其营者。虏大骇,亟走壁,袭击之,虏又败。公将以轻兵挑虏战,以奇兵捣其虚,令列阵城下调虏,虏益闭守。王遣公移军筑堡东山。时雨雪大寒,烈肤地冻,不可施畚锸,则烧土而攻之。公躬役先士卒,连夜堡成,而虏兵大合,极力争之,杀伤虏兵几半,卒不可得,乃遁去。王还秦州,留公与诸将守。虏自失三路形胜,粮道梗难,虽合喜亲提河南、陕西兵,而屡败屡北,未尝少得志。又东山据其冲,北岭实其背,三路糗峙士马皆我有。虏日愤恨,盛修攻具,规古轒辒车之制,作大车,下虚上覆,载以四卑轮,内蔽卒五十人。横错大木,蒙以革,中穴天井,四维植竿,施巨绠为网禦矢石,号憨皮袋,填隍而进,自谓无以破之。诸将失色,公曰:「是特易与耳」。棆三大木,蒙以铜铁,名曰将军柱,中道而植之。车至,碍不得前,亟发机石磔之,车中虏皆毙。虏愤甚力,欲害柱摧毁,百计不能坏,人皆服公智巧。公暴露久,一日疾颇剧,咸谋以公归。公闻矍然起,曰:「吾父子受国重恩,日夜思所报;况坚敌在前,死吾分耳,敢为身谋乎?复有言者斩」。翌日,病良愈,公振军深入,介西北二虏间。惟与士卒同甘苦,凡故壤藩民以牛酒馈者,悉以食下,而又劳存之不辍,士略无惰志。上以公功绩显异,拜武昌军承宣使,寻加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、熙河路经略安抚使、依前中军统制。公春秋二十五岁,战多累勋,自致高华,人不以为幸。朝廷用和议,西师解严。乾道元年,信武顺王入觐行在所,安抚司乞以公权知兴州,又自奏免熙河路安抚使,诏特升本军都统制。三年,王西还,以太傅宣威四川,遣公奏事阙廷。孝宗以公久事兵间,多勋劳,抚劳特宠,又问今日所以待虏之策。公敷奏详悉,志概激切,至漏下十馀刻。大略以为寓战于和,益修武备,无忘灭虏。上深然之。即日拜侍卫亲军都指挥使、节制兴州军马。中道闻信武顺王薨,衔哀星奔,毁顿骨立,诏起复充金州驻劄御前诸军都统制、知金州、兼均房开达州安抚使、马步军都总管。公抗章力辞,优诏不允。时方防秋,公不敢重上忧顾,单骑引道,即之官次,且上章乞终制。未几,易利州东路总管,兴元府驻劄,复力伸前请。上从之。服除,召为左卫上将军、依前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、武昌军承宣使。初,时相建议置神武中军一军,以五千人为籍,选江上诸军子弟年十五以上、二十以下者,不黥涅,不隶三衙,壹以属御前,上以公为都统制统之。公力陈其不可,且谓不当轻变祖宗军制。上不乐,公曰:「臣不敢爱死,与其它日误国事,伏鈇钺,与今日拂圣意,死均也」。上徐曰:「卿试思之,为朕条奏」。翌日入对选德殿,公条其如前,诏寝其事。旋拜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。公既深达戎政,乃大刬宿弊,□将分以刊冗蠹,程伎能以区惰勤,严检汰之条,申私占之令,纪明律修,军中悦服。公燕见从容,尝力言两淮地势绵袤,为备固不一,然备多则兵分,兵分则势弱,此言兵者流所深讲也。宜择形势,修城池,储糗粮,如诸葛亮所立围守者,不过数处,皆以重兵据之,凭藉险阻,抚背扼吭,我固有以制敌。虏万一送死,攻则不克,越我而南又不敢,我乘其弊,以全力破之,鲜不济矣。又密奏军中事宜不一,上皆嘉纳。八年,武昌谋帅,上以其地为今重镇,问公:「欲辍卿一行,可乎」?公即日奉命(缺十九字)。蠹弊百出,剔垢锄荒,如治步军司时。凡冒请刍秣,贸易取赢,私置榷酤,一切□□,发奸摘伏,略无容贷,悉以闻于上。降诏奖谕,有曰:「卿自膺重任,更革宿弊,杜绝私托,竭忠尽诚」。又曰:「其益懋勉,毋恤浮言」。上又轸念西陲,谓非公莫可付者,一日诏曰:「卿在荆鄂,军□□□,廉洁自持,朕甚嘉之,今除卿兴州驻劄御前诸军统制,依前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,其分朕西顾之忧」。又赐公宸翰曰:「卿廉洁自持,临事不茍,屡为军帅,莅政严明。已降麻制,除卿定江军节度使,所以表著公正,率励四方」。是岁淳熙改元也。公奉诏感涕,以为天子知之,可谓明见万里矣。至武兴,□□隳弊,十倍武昌,穷日之力,一一釐治之。族属在籍者,奏徙别路,避亲嫌;部曲尝薄礼于公者,置不复问。人服其公而安之。西边地控全秦,平原浅卑,风埃千里,实骑兵用长之利。信武顺王时以金缯诱致叠宕诸羌,使之耕牧并塞之田,自是益置互市于宕昌,故多得奇骏,辛巳之战,西路骑兵甲天下。自张松典榷牧,始奏绝军中互市,听其给拨,故所得皆下驷,数辄不充。公叹曰:「马者兵之用也,吾宁罢去,不忍一旦误国重事」。即条奏利害,以谓军中市马,行之三十馀年,有骑兵精强之声,而无岁额侵损之害,不宜更变。今军□给□非昨时比,祈许岁市匹五百,庶其可振。时孝宗锐精内治,□远烛微,惟恐弗及,旨从中出,特许市七百匹。西陲骑军于是复盛。签书枢密院事沈复使蜀,朝廷以公威略谋虑,倚以为重,命参赞军事。公曰:「吾以都统制居幕府,得无嫌乎」?累辞不获命,视事一日,即还军,人以公为知体。复亦寻罢(缺五字)。始,武兴所部五军合选锋一军凡六,就饷分屯,缭绕以千里,壁垒(缺五字)张,而势不能棉属,幕府出奏,报辄期月;又伍籍将校,众寡不齐。公列其事,乞釐为一军,因其将校卒乘,均而析之,使无相远。自边头至武兴列五军,曰踏白,曰摧锋,曰选锋,曰策选锋,曰游奕。而武兴所驻为前军,为中军;自是而西至巴西,则为左、右、后军。各□□屯上,易新号,不费一镪,不易一兵,□峦旌旗,先后相望,辕门号令,朝出而夕达矣。上俞其请。盖公精思绝人,虑深画远,皆以为无穷计也。四年,公入觐,中道除兼知兴州,仍趋诣阙。既对,悉以西边便宜为上历言之,如进人材,绳贪墨,缮原堡,除□器,□□□,广营田,治强盗,旌死节,凡此之类,累至百牍。上览奏嘉叹,无不行者。除利州西路安抚使,辞,不许。陛辞之日,所以委注之意尤谆谆也。公荐更重寄,声望益重,伟然为时虎臣。及是,尽领信武顺王旧职,人以曹武惠、武穆、王武康、武恭方之。还武兴,益思所以报上者。皂郊堡为蜀捍蔽,距虏境三里,辛巳间,虏力攻□□□。和好既成,疆吏惧虏启□,□□弗及。公于暇时密加营度,为□□□四万二千有畸,时补治之。常率戍兵趣成之合水寨,为堡者三,声势相接;又掘地得泉,为井者十有四。金汤之固,足以瞰秦壤而护蜀门,虽李允则暗拓雄州北城,不是过也。文州夷数扰塞,多杀掠人民,朝廷时时规画,然利于□市,不尚□□,夷情□□,畔伏不常。公曰:「蕞尔夷不足顾□军惟□□曲水民兵□器甲弓刀,彼习熟其地,且健捷,便于捕逐。又其乡邑自知捍护,夷且戢矣」。又乞增阶州踏白军二百人更戍,从之。公外申威仁,旁□明信,夷守条歛束,毋敢侵境,自是边方肃然靖乂。黑山两界人素悍忮,无所臣□□□力□,岁小不登,而□□依啸山谷间,民不得宁者。东□□忠政(缺六字)简之□,皆拥众立麾帜,私建官称。公设方略招捕,皆刺为胜兵,否则诛之。故环、洮、岷、畏公威名,无一人敢盗者。公撙裁用度,大治戎器,冶铁取材,日以富羡。为之殳予戈盾、弓矢甲胄、韔韣麾旗,至于钲鼓、毡裳、毛弁、跗注、钩膺之属。而屋料储□,时久积如丘山,乃度地□亩于东西山之□两□,深沉有(缺六字)护典□惟谨。观者悚然,叹公之志常在乎虏,宿兵以来所创见也。十年冬,上以公整军护塞有劳,进公检校少保。时公子曦以忠谨侍天子左右,至是令赍宸翰褒谕以告,及金器香茶□□。明□,成州、西和岁大祲,公(缺五字)赈民,□檄二州原为备,亟以(缺八字)所能论请诸朝。计司发所在军储以□。公选择能吏,指授方策,分道拯救,全活者不资计。十二年春,丁庆国夫人忧,公委节去,护葬同谷。诏起复,上表请终丧;上以近防秋,优诏不允,不得已还军。每对□寮曰:「挺不幸□失怙恃,今未死,□一心报国耳」。闻者(缺十六字)略。既行之,未尝自以为言,世尤称其忠毖。蜀有宿师,诸郡士卒廪赐,官籴其三之一,视其费之高下给之,名曰折估。于是有潼川、兴元府、兴、成、阶、西和、阆、绵、剑及其他州总一十七等之贾是畴,随所屯地出入相为乘除,士亦安之。岁久移屯,而军□之□不易,其旧吏得高(缺十六字)无所诉。公久知其弊,至是为之釐正,裒多益寡,立为中制。上大悦,令枢府传旨,有曰:「兹事众久病之,议者多以为言,而未得其策。今阅来奏,损多益寡,均使酌中,上无费财,下有定数,非忧国恤士,□能如此」?即降(缺六字)皆得其平。公所施(缺五字)到(缺十二字)和议久,军中自一命以上岁益凋落。乃诏内外诸军射射铁帘,许补转官资。公曰:「爵禄励世之具,今操强中坚,较之冒矢石争一旦之命,万不侔」。尽窒倖路,精求实能,人不可以冒得。太上皇帝龙飞,熟公□□如礼□□,降御札曰:「卿世□忠劳,任(缺十九字)卒乘,辑睦军政,边防无不修饬。凡所倚重,如古长城。它日功名之会,岂惟勋在王室,亦增前人之光,恨无官酬卿耳」。旋降制授太尉,加井赋真食,遣官赐告,又颁御札,以公忠劳稔闻,克绍家世,□□进□□切(缺八字)府(缺二十三字)积不治。公曰:「葺蠹坏,缀断烂,虽督之,无益也」。乃大裒工饬材,悉创新之。朝廷方命公下诸郡督治,即上奏分给之六州,无苛扰之烦,而武备以饬。诏以玺书褒宠。公驭军虽严,纪律不可犯,独察其有□驭(缺八字)贫窭(缺五字)恻然为(缺十九字)降诸军,时其缓急假贷之,毋得取赢。上从之。于是富民不敢以重息要士卒矣,军中赖之。兴为郡,介嘉陵大江,江纳东北谷二水。绍熙二年秋七月,霖雨,江大溢,湍怒汹涌,合二谷水汇为一。夜漏半,水注城中,民庐(缺八字)分遣史(缺三字)拯民,民(缺十九字)居之,水降,井邑尽坏,公为置场,聚材瓦,贱售以纾民,业定而受其偿,贫不能者裨之。未几,而毕复旧观。先是,公知水之终为民害也,作二堤西捍城,东捍武库。堤成,复虑水势洄激下顺政,又躬溯其源委,筑长堤一百三十丈(缺八字)是□□□怒□而州(缺十九字)乎。又民屋庐据山蚁聚,往往葺茅居之,易致火。公始诱民易以陶瓦,又疏其衢巷之隘者,亦无火灾。武兴之民家家有公像,饮食必祝焉。公虽居无事,日为有事之备,每念高祖用蜀以成丰功,先主用之垂成辄败(缺四字),与不□之分也。会有□□□备边急务(缺二十字)为言,诏公同结保明来上。结去官,朝廷以命杨辅,而公条奏其事愈悉。朝廷即日施行,令仓廪相望,糗粮备足,盖自公发之。四年春,公感疾,上章丐祠甚力,至夏疾寖作,犹治事不少□。疾革,无一言及家□。以六月□□薨于州□之(缺二十字)市。讣闻,天子震悼,特赠少保,赙银绢各千、钱五百万。薨之前一日,口授幕客草遗表,无非忧国爱君,备边养民,殄歼戎虏之策。以曦武贵,累赠太师、卫国公。公天资隽异,标望峻整,器度智谋,渊深岳峙,莫(缺八字)于□□□□而独(缺二十一字)之,其将校有以文学材术称者,皆屈己以接之,小官贱吏与之均礼。平居酬应,端恪少怠。虽席贵显、据重权,公事有檄他司者,必躬自裁定,著名细如芒,惟谨。先王旧部曲拜于庭者,辄下避之;及犯法,亦诛治无少贷(缺三十六字)。州兴利除(缺九字)省绝纠率,有古贤牧之行。故其纪律精明,号令严肃,士有固志,人无怨心,足以宣国威灵,申守备禦者必言西师。至于固守封陲,申戢寇警,西南万里鸡犬相闻,畀之(缺四十字)著□□德顺□气已慑。朝廷既从和议,父子奉诏旋军,功沮垂成,识者为之深太息于斯也。孝宗以英谋远虑图回斯世,未尝一日忘中原,故岁时遣□问,恩光(缺三十九字)自以事及王,亦以吴氏有子矣。孝宗尝命郭升问事于王,王因奏:「臣第五子挺忠智可任」。孝宗亦尝曰:「吴挺是朕千百人中亲选出者」。则公之才可见矣。属虏守盟,无以究公(缺四十字)诏之曰:「军政刬弊,备形奏陈,每叹究心,宿虑周□」。又诏之曰:「总戎滋久,罄竭忠劳,师律整暇,军声甚振」。又曰:「持己甚廉,治军有法」。又曰:「莅政严明,临事不茍」。至谓「自被选□,不负拔擢(缺四十一字)」。间数千里,而祗惕勤劳,如在轩陛。每入觐上所,孝宗必俾侍禁中,待之如家人;及其去国,常问赉不绝。公亦感励图报,职思其忧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是以孝宗尤(缺二十八字)带者累月。及归葬,过青泥坂,涂淖陷胫,公扶畀上下,肩足皆胝,路人瞻望欷歔。娶李氏,右武大夫辉之女,令德淑行,为时阃范,封永嘉郡夫人,追赠卫国夫人,先公二十四年殁。子五人:旴,朝奉郎、直秘阁(缺十六字),挥(缺六字)绯鱼袋、□知□州。□已降旨为口今次。晛,从义郎、閤门祗候;晫,成忠郎。孙男一人,孙女一人。臣既书其事,窃尝观诸周《诗》曰:「王命召虎,来旬来宣。文武受命,召公维翰。无曰予小子,召公是似」。美其子之克绍乃父也。又尝观诸唐雅曰:「皇曰咨愬,□□父(缺十□字)山,维西平有子。西平有子,惟我有臣」。美其父之能有是子也。呜呼!中兴以来,元勋宿将,威□□风云而依日月,书竹帛而铭旗常者,前后相望。若乃父子济美功业,一门如周《诗》、唐雅所云者,唯吴氏耳。昔曦以父资侍公入觐,孝宗顾谓公曰:「卿子能鞍马乎(缺十四字)?敢不闲。即召对便殿,命驰射禁廷。上大喜,遂易武阶,拔寘环卫,自是久侍邃近,备承恩渥。今又以材能智略受知天子,峻列严陛,光前文人。三世四朝,提国兵柄,是□吴氏光显,亦维我国家(缺八字)宜(下缺多字)铭曰:
皇矣上帝,享宋之仁。二百中天,其命维新。天历所归,既作之君。人谋咸赞,又生此臣。如虎啸风,如龙滃云。于赫厥宗,帝王有真。明谋雄断,炎正载炘。总揽文武,扫靖妖氛。至于功业,父子一门。再世保蜀,三世总军。忠德茂盛,人莫能伦。亦惟吴氏,独勋而勤。曰武顺王,允武且洵。瞻我皇灵,声震陇岷。王克有嗣,忠勇不群。济时艰难,父子奋身。自虏背盟,渭上揉纷。公独摧坚,六骑迭陈。虏目黄帜,慑退缩逡。我大破之,暴尸如棼。虏愤且耻,拿兵燥瞋。再攻德顺,进兵瓦亭。列陈釿釿,霍然惊麇。两兵交锋,始且及曛。我又破之,缚酋斩獯。巩州之围,以威束信。飞符夜降,如火自焚。一月三捷,见于褒纶。孝宗受禅,以武济文。眷公勋力,有礼有恩。蠢蠢狂虏,意不克驯。来窥东山,囊括而吞。我又破之,喋血川沦。虏失险要,志挫莫振。大作战车,如辒如軘。我用排木,铜铁韬幩。犁彼轨涂,轻轶乱奔。虏大惊骇,曰公如神。我又破之,返无只轮。虏卒震詟,和议乃申。公时振旅,内外董屯。至太上皇,继御帝宸。亦惟礼遇,锡向日勋。公以忠义,父训所薰。勇于为国,报时君亲。扼兵以律,裕士于贫。甘苦必同,糗给必均。惟水之害,民壑是濒。公独障之,挈之沈渊。惟岁之饥,民死相因。公独全之,置之晏忻。民之怀爱,士乐抚循。有备无患,不忘宵晨。宕昌马政,有骆有骃。皂郊堡禦,有城有闉。虽其兵械,铁石角筋。其太除戎,螽午彪分。高宗孝宗,赐见大昕。至太上皇,惟训之遵。当其造朝,访问咨询。公奏方略,有怀必伸。宸翰之光,金玉之珍。三官所赉,宠极缙绅。致位左棘,福禄蓁蓁。遽夺英武,孰问昊旻。皇上践祚,慨思忠纯。缅瞻仪型,流声垂芬。繄公有子,王亦有孙。方提禁旅,肃于阶轩。维公垂烈、世济父勋。惟公障蜀,保绥厥民。曰忠曰德,光于前人。宣猷焯美,被之坚珉。奎画昭回,光丽三辰。锡以节惠,犹玮继彬。公虽既往,英气懔存。子孝而忠,武文孔赟。吁兹铭词,镇彼西坤。荷千万年,宋德沄沄。
论买马博易劄子 南宋 · 洪遵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八五八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二四二、《历朝茶马奏议》卷一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臣摄承密旨,窃见川路西和、阶、文州买马,以岁计之凡七十五纲,为马三千七百五十疋。十数年来,茶马司以茶绢博易珠犀等物,以致岁计匮乏,不免低价买马,不择驽骥,惟务足额,发纲之时,已有病者。况于陆行万里,经涉岁月,比其至此,大半瘦瘠,曾不旋踵即有损毙。不惟押纲吏卒空靡俸赐,徒有买马之名而无实效。虽近降指挥住罢博买他物,窃虑循袭未革。臣愚欲望圣慈戒饬茶马司:今后专一收市驵骏,临当发时,常切察视,无令胥史并缘为奸,以病马充数。庶几上驷沓来,可备厩圉,不致耗费官钱,虚增道路供亿之烦。所有黎、叙、长宁、南平等州及广西邕州应干买马去处,径拨赴诸军者,亦乞一例施行。
歙城伤二友 其二 吴文县右舟 明末清初 · 施闰章
押词韵第十六部 出处:学馀诗集卷之十一
延陵本世胄,修髯气卓荦。
游啸娱园林,文酒归京洛。
扃箧有遗草,殉官无留橐。
山水若平生,胜事已零落。
阴平车中大风 清 · 姚燮
押尤韵 出处:复庄诗问卷十四
急水下沙堑,斜月明戍楼。
东星灿房氐,西岭森栝楸。
冥焉寡佳眄,郁尔生古愁。
龙气倏以变,虎迹行相侔。
大海互唇齿,其背黄河流。
并声合一鬨,激籁同九秋。
摩天极悍厉,蹑地无停留。
去烟千里平,夕色苍浮浮。
高雁响潜远,隐隐下徐州。
野火散燐碧,若在龟山陬。
我马自驰突,去去知安投?
夙闻齐东民,斥土鲜穰收。
但冀夏牟熟,或补秋荒忧。
非期相荡潏,农癈民何筹?
委以告籴计,谓可移粟谋。
斯时万瓦屋,老稚啼嘤嚘。
繄予行迈人,怅望心徒悠。
凭轼赋此诗,守土谁贤侯?
南辕杂诗一百八章 其八十 清 · 姚燮
押词韵第一部 出处:复庄诗问卷十五
阴平昔谁治,怀我袁劭公。
深培得广荫,内固泯外冲。
朅来步芳甸,晚泬无暑风。
平山衍襟袖,密若坚城封。
南趋入姺邳,势下难为雄。
经谋视所济,讵在官卑崇?
千秋汝南泽,不灭碑穹隆。
委蛇袭高爵,老死徒庸庸。
上言攻剑阁未,克宜走阴平道 曹魏 · 邓艾
出处:全三国文 卷四十四
今贼摧折,宜遂乘之,从阴平由邪径经汉德阳亭趣涪,出剑阁西百里,去成都三百馀里,奇兵冲其腹心。剑阁之守必还赴涪,则会方轨而进:剑阁之军不还,则应涪之兵寡矣。军志有之曰:「攻其无备,出其不意」。今掩空虚,破之必矣(《魏志·邓艾传》)。
宋故资政殿大学士王公墓志铭 宋 · 孙觌
出处:全宋文卷三四九三、《鸿庆居士文集》卷三八
乾道元年六月,左中大夫,同知枢密院事王公病不能朝,上书致其事。天子曰:「吁!予旧学之臣也」。遣中贵人挟太医诊视,出上方名剂驰赐问安否,络绎于道。越四日,复请曰:「臣犬马之疾浸革,自度不复任陛下政事矣,愿乞骸骨,以终天赐」。上恻然,始许致仕。翌日癸未,公讣闻。两宫震悼,辍视朝,赙金帛加等,赐龙脑香、水银以敛。又诏太常撰日,有司除道,将临其丧,诸孤奏言:「先臣治命,蒙国厚恩,久备将帅,誓将捐躯战场,马革裹尸以归。而大期奄至,得卧家箦以没,不敢屈帝尊临奠之礼」。诸子具奏恳辞,得请而后已。上益哀其志,赠公资政殿大学士、左光禄大夫,进其子景辰秩一等,官其子孙七人,亲御宸笔,赐谥恭简,敕使者典葬事,丧舟所过州县,发吏卒护送。所以隐卒崇终,赙恤有物,褒赠有告,节惠有谥,平生始终大节,合而志之,表之墓道,有碑有铭,恩赉光宠,极于哀荣,可谓盛矣。公讳刚中,字时亨,姓王氏。其先信州弋阳县人,后徙饶州之乐平。皇曾祖诚,赠太子太保;妣汪氏,新兴郡夫人。皇祖翰,赠太子太傅;妣彭氏,高平郡夫人。皇考宪,赠太子少师;妣吴氏,齐安郡夫人,徐氏,江华郡夫人。少师公英毅有大志,常曰:「世间事多不如人意,惟教子起家,可以大其门」。至是公得位处显,番阳王氏为宋巨室。公博览彊记,文章长于议论,傅经据古,不为空言。绍兴十五年,发策殿中,擢第二名。实暴发,自天子至大臣,皆论以为国器。授文林郎、奉国军节度推官。有花树湖溉田数百顷,岁久湮没,常苦旱,公率并湖之民疏治之,复其故,岁以大稔,州民德之,为公生立祠湖上。秩满,改左宣义郎。故事,当召试馆职。宰相怒公不诣己,授洪州州学教授。公不屑意待次里中,治一室,取旧书读之,榜曰「应斋」,赋千馀言。所谓应者,不居人先,不为事始,履常蹈素,与物推移。如撞千石钟,大扣大鸣,小扣小鸣。如对百鍊鉴,胡来胡现,汉来汉现。其大不荣而小不辱,其来不拒而去不追。乘流遇坎,任运而已。以是名应,实信践之。二十六年,召见,谈治道中上意,擢秘书省校书郎,迁著作佐郎。今天子为普安郡王,又兼王府教授。每侍讲席,极陈古今治乱兴坏得失之故,君子小人贤佞忠邪之辨,所以起导聪明,有讽议切劘之益。除起居舍人,升起居郎,编修神宗皇帝宝训。书成,迁左奉议郎;磨勘转左承议郎,除中书舍人,赐三品服。公入谢、疏言:「禦戎最今日先务之急。夷狄之情,强则犯边,弱则请盟。今勿计敌国之强弱,盍先自治。考练文武之材,以择将帅;拣汰冗食之卒,以蒐战士;积谷以实边储,节用以备器械。加我数年,国势富彊,将良士勇,彼请盟则为汉文帝,彼犯边则为唐太宗,伸缩在我,不亦善乎」?上韪其言。会西蜀谋帅,大臣以蜀方备胡,宜得有文武威风识大体者。上曰:「无以逾王某矣」。进左朝奉郎、龙图阁待制,制置四川,知成都府事。御便殿临遣,锡镠带、象笏宠其行,赐亲札,所以眷顾拊存,恩礼甚渥。进敷文阁直学士。当是时也,大将吴璘累官阀至帅,其下姚仲、王彦之俦亦建节旄。庞臣宿将,矜功负贵,雄视一方。异时守帅以文令则玩于柔,而将吏骄蹇不用命;以武竞则窒于暴,而上下相盻伺,不得其情,故人为难。惟公检身以法,示人以礼。内抚四路,外镇三边,上自大将,下至裨佐,开心见诚,不事声章,不立崖堑,驭军戢吏,恩威并行。间遇边遽羽檄纷然,从容裁决,皆中机宜。会虏骑度散关,人情汹惧,公跨一马,日驰百里,抵仙人原,吴璘大惊。公曰:「大将临戎,义同休戚,安得高枕而卧」?又遣腊书抵张正彦济师。西师大集,胡马退舍,方议捷奏,公幡然倍道驰还,谓其属李焘曰:「将帅之功,吾何有焉」?焘唶曰:「以身督战,而功成不居,公大度过人远矣」。已乃差择军中将士为众所推者上之朝,备统帅之选。蜀中人物如林,一时名人胜士与幕府参佐之贤,密疏以闻,充部使者、州刺史之任,所临有声,皆号称职。于是百官趋前,万兵拥后,蛮蜑夷獠,小夫贱隶,近在肘腋閒,远至数千里外,目使颐指,翕然响应,无一辞怨议,真所谓有文武威风识大体者也。州城缺坏,凡可踰者三十馀处,公周视太息曰:「事孰有急于此者」?即日饬吏属,起羡卒,具糇粮,蓄财用,伻图庀工,立表受事,计日而成,民不知劳。高墉巨壁,周若干里,坚壮可支十世。诸军汰遣使臣千馀辈,有困绝不能自存者,公曰:「使之执兵冒白刃于少壮之年,而斥弃于既老之后,非朝廷意」。悉召诣府。犹有驰射可备战守者,复其禄秩,奏用禁军缺额粮廪之。其罢癃不堪事,则给义仓,遂无失所者。威、茂、叙、泸四州地接西南夷,边吏贪功,夷人不堪,则屯聚而为寇。公始下令,敢有妄动挑发争端者斩以徇。自是两地宴然,讫公去,无一人犯塞。四路榷酤,岁课不登者五十万,监吏无能否皆不能办,徒空文耳,公奏除之。夔路例给盐充籴本,官吏并缘,所给才十之二。忠州太守杨光薿知其故,令官自鬻盐,得钱籴买,不以累民,忠人大说。公推其法于一路,至今人蒙其利。成都万岁池广袤十里,溉三乡之田,皆为沃壤,积久填淤。公集三乡夫共疏之,累土为巨防,表以石柱,植榆柳其上。州人指曰:「吾公之甘棠也」。府学礼殿,东汉兴平中所营,最为旧屋。崇宁中推三舍法,又建新学,连甍接栋,几至万础。遭时多故,师生之庐日入于坏。公属九县修复之。蜀之父兄欲进子弟于学者,争出钱以佐财费,轮奂一新,尽复其旧。又命工葺诸葛武侯、张文定公祠庙,作而新之,具牲醴,率州之宾属拜焉。地有黄巢墓,松楸延袤,樵牧不敢犯,公曰:「巢出潼关,转寇陈、蔡,遇朱全忠、李克用之兵,连战大败,挺身东走,至泰山狼虎谷,为时溥追兵所杀,函其首献于朝,安得墓在此」?命夷之。妖人王思聪,挟女巫,蓄一蛇,昼夜聚男女为妖。公曰:「左道惑众,乱之萌也」。命杀蛇,黥思聪,徙之远方,而境内淫巫为妖妄者皆自戢。蜀人绘公像于文翁、张文定之次,置别室祠祀之,谓公视二人为无愧也。天子受内禅,恩迁左朝请郎;又以宫邸之旧,进左朝奉大夫,召赴行在。于是公帅蜀三年矣。两蜀自刘旴、王均、李顺之乱,奸讹朋兴,众心危惧,日三四惊,无宁居者。时有马正惠、文潞公、张文定随事镇抚,皆以功名著称天下。建炎以来,北胡拥众数万,窥蜀,朝廷宿重兵扼剑门之险。积三十年,师老财匮,非若曩时群盗窃发,啸聚乌合,可以应手扑灭而定也。公挺一身以折千里之冲,护诸将以抚三军之众,禁戢奸盗,护养贫弱,内外斩斩,不闻疾步急呼。军食岁为米百万石,为钱二千万缗,而犹有调发不时之须,公为更关钞法,请给度牒,以贷仓猝急征暴敛之患。有旨下阶、成、岷、凤四州,刺丁壮为兵,群言籍籍以为忧。公建五害奏罢之。免符下,而欢呼之声震山谷。其规模宏大,垂裕悠远,与前后数公相望百年,如出一手。比公去蜀,父老填道,遮留不得去;既去,有追路数百里而后还。公寻具奏,以足疾不良于行,请祠甚恳,得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。归次番阳,营一圃,植巨竹数千梃、桃数百本环之,号「竹坞」。谓人曰:「上恩许暂均劳,实终焉之计也」。会胡马南牧,两淮震扰,有旨促召,日一再至。公闻,单马见上。问战守之策,公曰:「靖康国破,二圣北迁,中原陷没,亿万生灵肝脑涂地,皆兵将不任,谁与战?靖康尝防河矣,建炎又防江矣,而虏骑长驱,超邑越都,如践无人之境,谁与守?且当慝瑕忍垢,与之通和,得岁月之顷,选将厉兵,坚城锐器,为不可胜以待之。战则有搴旗斩将之功,守则有金城汤池之固矣」。上曰:「善」。除翰林学士。公避祖讳,辞不受。命改除礼部尚书、直学士院、兼给事中。上即位,为卤簿使。一日,上御内殿,召公,命坐赐茶,询当世之务。以上即政之初求治太锐,对曰:「道远当驯致,事大难速成。高帝王汉中僻陋之国,人知畏楚矣,独范增知有灭楚之志;句践栖会稽一岛之上,人知事吴矣,独伍员知有报吴之役。今陛下坐薪尝胆,欲刷四夷之耻,万分未得一,而迹之布于天下,已若泥中之斗兽矣」。所以陈先后缓急之方甚辨。已而使人自虏中得其要领还报。除公端明殿学士、签书枢密院事。明年,当乾道元年,进同知枢密院事。公曰:「战守者实事,和议者虚名,不可恃虚名害实事」。又奏疏论四事:「一曰开屯田。汉赵充国建屯田十二利,以破灭先零,为万世法。本朝太宗皇帝用何承矩为屯田制置使,垦辟旷土,千仓万箱,充满塞下,无馈师劳民之费,而出入守望,带刀佩剑,有捍边固圉之实。功效卓殊,具载国史,可举而行。二曰省浮费。国有财用,非天不生,非地不养,非人不长。收之有时,取之有数,止于是矣。而不急之务,无名之费,蠹耗殆尽。主计之臣取其临时,趣了目前。所以待未然者,夷狄贼盗之虞,水旱疫疠之变,无尺帛斗粟一金之蓄,可谓寒心矣。三曰举材武以备将帅。将帅之才,不可一途而取。或有武力,或多权谋,或通术数,或兴于屠贩,樊哙、灌婴是也;或起于盗贼,彭越、黥布是也;而豪悍绝人之姿,如周处、戴渊之俦,亦出于闾里恶少。天下有道,狙诈作使,旁招广揽,罗而致之,为王爪牙,则兵势张矣。四曰汰冗兵以练精锐。兵有正兵,有奇兵,有伏兵;马有上驷,有中驷,有下驷。为将者,必有奇材剑客、投石超距之伦,以一勇当百,以一技当千。譬之求金于沙,敛而扬之,精则无遗金,沙砾弃不录矣」。上曰:「天下名言也」。呜呼!自公帅蜀,声号显融,震耀四海。天子召归,秉国柄于本兵之地,公亦慨然自任。以天下之重,国贫矣,开屯田、节浮费、可以复富;国蹙矣,举材武,汰冘兵,可以复彊。得时得位,次第罢行。欲以大勋劳光辅中兴,功施社稷,追配管、萧于千载之下;而天不假龄,得疾不可治,可以恸哭流涕,为天下惜者也!享年六十三。爵太原郡开国公,食邑一千八百户、食实封三百户。娶吴氏,银青光禄大夫某之孙,前卒,赠乐平郡夫人。三男子:序辰,右朝奉郎、通判江州;昭辰,右宣教郎、通判文州;景辰,右承奉郎。皆以文学行义世其家。四女:长适舒州通判史庭俊之子椐,次许嫁知枢密院叶义问之子端臣,馀在室。孙男二人:晋老、元老,并右承务郎。女孙二人。公幼学无师,受业于兄军器监丞必中者。天才超骛,一日千里,不数年,齐名号二王,相继及进士第。而公被遇太上皇,践台省,登侍从,擢帅两川,礼遇恩顾,诸臣莫敢望。它日,监丞赐对,上曰:「蜀人以卿弟可继张咏,朕不复西顾矣」。比进直学士,制词有「嘉而举职,信我知人」,述上语也。今皇帝践祚,推选旧德,比公甘盘,典司密命,倚为柱石。昔曹参相齐,齐国大治,其后以所以治齐者治天下,号称贤相。公之治蜀,大功数十,度越古今。以所以治蜀者相天子,必有以惊世绝类。而百不一试,赍志以没,命矣夫!前薨一夕,有大星陨于寝庐之侧,里人望而惊焉。诸孤以某年某月某甲子奉公之柩,葬于县永善乡石榴峰车马原上,公所自卜也。故事:宰执得建刹先墓,以荐冥福。公表请如令,赐名「教忠美报禅院」,去少师墓若干步。公亦在少师之次指地一穴,曰:「它日从先公于此」。至是,诸孤奉宿诫,并举乐平郡夫人以祔。公志大论高,尚名节,平生慕范忠宣为人;疏财好义,解衣推食,振人之急,无秋毫计惜;买田千亩为义庄,馆三族之无归者。既与政,请以范公约束著为令,俾子孙世守之,如口分世业之法。又筑室为家塾,延宾师,具粮糗,凡族子之胜衣者皆进于学。遇郊祀恩,任兄弟之子。自为布衣至公卿,无它嗜好,官閒吏退,以读书著文为乐。有《易说》、《春秋通义》、《仙源圣纪》、《经史辨疑》、《汉唐史评》《、唐史要览》、《天人修应录》、《东溪集》、《应斋笔录》、《续成都记》,凡百馀卷,藏于家。某投老归田,窃睹公姓名于除目之上,听想风采于绅士大夫之论,以不及见公为恨。公门人左奉议郎、知果州赵不拙状公世次、官寿、治行、劳烈与卒葬年月日,为书属予曰:「大资公每读公文,喜而称善。而墓碑无辞以刻,诸孤勤勤恳恳,欲得公铭,为不朽之托,其勿辞」。铭曰:
一弛一张,文武二道。文玩于柔,武窒于暴。惟皇作极,处此两间。仁绥义克,势如循环。或用武断,律贪立懦。奋髯抵几,变齐俗缓。或用柔理,勿庸扰之。手摩抚之,慈惠之师。不主故常,缘督而动。如持一钵,权以轻重。蹇蹇我公,独步帝躔。振迅一鸣,抟风戾天。允武允文,备道全美。左之右之,惟君子使。入侍词垣,大笔如椽。出拥戎旃,长剑倚天。带甲十万,如圈𤡢虎。折箠驱之,妥若儿女。三边宴然,烽灭燧息。兽遁禽逃,不见一迹。乃作泮水,如泗如沂。投戈讲艺,横槊赋诗。乃驾西郊,褰帷问俗。男耕女桑,卖刀买犊。文修武鬯,不茹不吐。畏而爱之,如祉如怒。高勋鸿烈,暴耀一时。绣裳赤舄,以俟公归。进陟五兵,承辅枢极。呜呼噫嘻!曾不煖席。山颓木坏,遂丧国宝。殄瘁之悲,不遗一老。天子震惊,爰及卿士。当馈兴嗟,一鉴亡矣。隐卒崇终,恩礼之隆。祖门赠隧,灵车崇崇。有诔有铭,有诰有谥。大书特书,又将有史。传信万世,兹谓不朽。虽死不亡,繄公之寿。
与舅何植书(天纪四年三月) 孙吴 · 归命侯
出处:全三国文 卷六十四
昔大皇帝以神武之略,奋三千之卒,割据江南,席卷交、广,开拓洪基,欲祚之万世。至孤未德,嗣守成绪,不能怀集黎元,多为咎阙,以违天度。暗昧之变,反谓之祥,致使南蛮逆乱,征讨未克。闻晋大众,远来临江,庶竭劳瘁,众皆摧退,而张悌不反,丧军过半。孤甚愧怅,于今无聊。得陶浚表云武昌以西,并复不守。不守者,非粮不足,非城不固,兵将背战耳。兵之背战,岂怨兵邪?孤之罪也。天文县变于上,士民愤叹于下,观此事势,危如累卵,吴祚终讫,何其局哉!天匪亡吴,孤所招也。瞑目黄壤,当复何颜见四帝乎!公其勖勉奇谟,飞笔以闻(《吴志·归命侯传》注引《江表传》)。
朝奉大夫知嘉州孙公墓志铭 南宋 · 李流谦
出处:全宋文卷四九○七、《澹斋集》卷一七、民国《简阳县志》卷二○
公讳观国,字宾老,姓孙氏,绵之罗江人,后徙彰明。曾祖某,祖某。父某,以公贵,赠朝散大夫。大夫公笃义好学,倾意士党,昏暮叩门,无不得所欲,声摇一乡。公幼机悟,未冠入太学,从临邛赵雍学《易》,遂同荐。已而再荐再黜,志愈励,尽置家事,囊书舍佛屋。会复词赋,为之如素习,因以冠能书试外省。冯给事楫识其文,擢殊等,解褐为彭州司理参军。兵夜直,其妇死于家,兵就鞫,惨楚将诬服。公疑访于外,乃得妇奸,尝与夫反目,知为自戕,兵始得脱。有与娼狎,而或约同死。娼毙,其人不殊,舆至狱,懵不能白。一日牵其衣,见字股间,具道所以为者,谳笞之。其平反多类此。除遂宁府教授,改秦州。丁母忧,服除,调文州曲水令。将武人喜渔夺,牛羊视人,公不为挠,除彭州教授。公在彭固喜以文字指授诸生,其再至也,尤劝趋之。守相相阋,阴掩伺,公揭试题「圣人为腹不为目」以讽。丁大夫公忧,免丧,利州提点刑狱路彬辟其属。未几路召还,太尉杨政挽留之。杨豪健贵严,独于公尽礼,以为至诚不欺,可托腹心者,军政听而后行。公随事规纠,一军肃然。知眉州丹棱县,以治称。知除州庆符,未赴,路公登法从首荐之,除简州。其词云:「学有根源,行无缺玷」。人谓惟公足以当之。简素无事,公亦以无事治之,葺贡闱,新城谯,皆举其未举者,待游士最有恩意。解组造朝,对便殿,首论「艺祖皇帝受天眷命,混一区宇,庙谋宸算,虽发自渊衷,而当时腹心大臣相与从容谋议,挺身任责,洞然不疑者,惟赵普一人。今日之势,正如二人对奕,技等则相持,一胜则一负。要在当局者知己知彼,算无遗策,乃可保其必胜。而今不足者,正在谋臣」。上矍然是之。语闻,在事者不悦,人为寒毛。久之,除隆州。陛辞,或曰少卑之,公慨然列前奏,且曰:「陛下比以冬雷黜鼎辅,中外既已震慑英断,愿及今图任真相以慰人望」。上愈开纳,而人亦始服公论事有体。隆壤瘠而民贫,士众而多显家,公抚民以不扰,接士以无倦,而待显家以不谄。知嘉州病已侵,然犹自力于治,竟不起。将绝书遗戒,一笔不乱,实乾道某年某月日也。享年若干,积官至朝奉大夫。其转朝奉郎也,以上即位恩,母杨氏赠宜人。娶景氏,封安人。四男子:廷玉,登进士第,终从事郎、眉州防禦判官;振玉,尝名贤书,以公致仕恩补将仕郎;朝玉,业进士;鸣玉,先公卒。三女:适士人王远之、王玚、儒林郎成都府教授刘焘。孙男女若干人。振玉等以是年十二月葬公于魏城县某乡藏玉谷。公为人有常德,练世故,达人情,宽裕而善持,深博而有谋。凡经所裁订,重轻亟徐,皆应衡石。尤笃于孝爱,大夫公举晚息尝恐不以子数,公识其意,亲抚抱,且名之系谱牒,大夫公见而悦甚。教弟康国,亦得举。宗人有争耕犁者,买而分遗之,皆愧悔。族若乡之婚葬及穷无归,必公之赴,公亦任之,如疾痛疴痒在己,不家有亡之恤也。少学于魏城阎公实,阎死,公市田以葬,手植松槚,岁时奠祭,而字其孤。平居寡言笑,对客危坐终日,往往无一语,至辨析是否,论人物贤鄙,湜湜不茍。学子所在如市,公子弟诲接之,占一善口之不置,或畔绳检,亦显刺尽言,故其门多成立者。政平易,然必己出,耨奸锄恶,有仁者之勇。秦丞相桧当国,公投之书,言当时征歛之弊曰:「昔者以法取,次犹以术取,今几于白取矣」。又曰:「恶吏侵掠细民,禁之诚善矣,然使出缗曰免行,则是职之官吏,取之公上,此何理哉」!秦不为忤,更畀以美阙。性疾妖幻,有神降其土,自托于金仙氏,作文字仿浮屠所行道场轨仪法,愚人趣和之,日夜列薰炬,撞钟伐鼓如狂。公亟以告郡君火其书,笞逐其徒。晚与其子居绵竹,邑人无贵贱与均礼,穷阎小家,停车候门,必得见乃去,人推其盛德。及其死,知与不知皆为流涕,自号龊翁。文集七十卷,《游吴录》二十卷,《龙川笔录》十卷,藏于家。其文不事斲削而自合,尤喜诗,而亦工于诗。予尝论世之为士者,类藩饰表襮,钓浮誉而掠世资;为吏者又争以敏锐刻给相高,取速功疾验以梯显美。公独退然不竞,为所当为,求不愧不怍而已。然居乡名长者,在官名循吏,德礼足以驯强暴,惠利足以及孤茕。三佩刺史之章,诸子楚楚惟肖。年逾耆艾,没而祭于社,不知为士为吏者当如是耶,或彼之可慕也!公之葬,振玉以彭州教授陈大临彦博所次行实来乞铭,曰乃翁属纩时语也。予母外家公之族,而先君子平生待公如师友,彦博与予又少从公游,故以是属。彦博纪叙有法,予姑为之铭。铭曰:
晰晰其中,不媟以形也。言言其立,不贾以名也。德足仪其家也,政足善其民也。尚论之《中庸》之君子,《易》之丈人也。閟斯铭,夸薄者勖,沈厚者进,俗之崇也。